“轰隆隆!”
南大陆南方的南枝山脉,天穹被乌黑的水汽云朵所覆盖,厚重到连阳光都透不出来只能可悲地在其中回转挣扎,将这原本就箭拔弩张的两军对峙处的气氛渲染得更加压抑。
空气中晕染着来自海洋与即将要下雨的浓厚水汽的苦咸,其积淤在每一位士兵的胸口,无论哪一方都愣愣地抬头看向天空,望着在其中酝酿的雷霆。
狂风从南方吹来,快速掠过山脉之上的树枝与下方人类联军的诸多帐篷。
联军的主帐之内,巴巴托斯站在门口,那狂躁的疾风便在他的身边一点点诡异地消解变为柔和的微风,卷起一点他的发梢。
他伸出了手,突然说道,
“该做一点事情了,这么多人类从出发到这里停留已经几月。南边的龙人奇袭了我们后方的补给线,这个消息让人类很不安,随着粮食的减少这种不安还会加剧,一直这样下去恐怕会坏我们的事。”
明明是两军对垒的重大失误,但巴巴托斯的脸上却一点额外的神色都没有,对于他这样的神话种而言,这种程度的战争也不过是过家家打闹而已。
如果不是他们需要那位龙人女王身上达拉斯贡的赐福,就单凭他和身后的阿加雷斯两个人都能闯入龙廷将那边屠杀殆尽。
不过至少现在他们还需要这个拜蒙为他们安排好的身份,所以巴巴托斯才这样说,提醒帐篷内的同伴。
温暖的帐篷之中,阿加雷斯盘腿坐在地上,身边摆了一块一块刻满了恶魔符文的石头,听到巴巴托斯的话语,阿加雷斯将那些石头堆砌起来的动作却停也没停,只是到了最后一块石头放上去的时候,望着那毫无反应的石头,她的脸色才变得稍稍难看了一些。
“失效了”
“什么失效了?”
巴巴托斯将稍稍掀起的帐篷帘子给放下,随后连忙走回了帐篷内,这个疑问也在看见阿加雷斯堆出来的东西时烟消云散,因为他们俩都知道这是什么。
这是阿加雷斯回恶魔王朝的传送门。
“这是怎么回事?”
“先前我交给所罗门的礼物突然跑到了艾利欧格的城堡里面我就有一点不详的预感,更何况她好像还和那个龙女王的男人有一点说不清楚的关系,现在传送门失效更是但这怎么可能,那个男人身上有拜蒙的印记,如果他和艾利欧格有关系,以艾利欧格的性子,她难道能忍?”
阿加雷斯的脸色难看,思索了片刻之后她连忙回头看向巴巴托斯说道,
“你试一试你的传送门,看看还能使用吗?”
巴巴托斯一言不发地伸手一招,那放在桌面上的长弓便不受控制地朝着他飞了过来来到了他的手中,随着他的意念一动,弓身上一个个原本晦暗的符文也依次变得明亮起来,好像即将要在眼前的虚空处打开一扇通向神秘的门扉那样
“轰隆隆!”
可下一刻,帐篷外的天空上雷光猛地传来,紧接着才是那姗姗来迟的雷声,在那雷声响起的瞬间,巴巴托斯手中的符文也瞬间失去了光彩。
“我们在王朝内的传送门都被破坏了。”
阿加雷斯冷笑一声,说道,
“这是什么意思,那费舍尔知道不是我们的对手所以去找艾利欧格帮忙?她现在可还没被放出来,就算给了灵魂力量让她的灵魂脱困也依旧不到神话,能帮得上他什么忙?”
“或者,他猜到了我们的谋划,知道阅读那些补完手册可能会有不好的后果,所以才用这样的方法?”
阿加雷斯瞥了一眼巴巴托斯,脑内的思绪不断翻涌,随后她微微一愣,说道,
“不,不对。那个费舍尔不会如此愚蠢,除非恶魔王朝之中有什么他确定能对付我们的东西。不管怎么样,我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我们得回去看看但现在我们的传送门都被破坏,难道要从十门回去不成?”
巴巴托斯面无表情地站起身子来,随后看向外面,突然说道,
“既然这样,我们也加快一点进度吧。既然这群人类不满,那就给他们一点事情做。我们让全军准备出发,给那个龙女王一点痛吃至于我们,十门别想了,我们通过那里非常麻烦,费舍尔破坏传送门可能就是为了拖延时间,走那里正中他的下怀”
阿加雷斯看向他,又下意识地用嘴巴咬住了她自己的手指,牙齿嵌入血肉和骨骼声音让她的唇间立刻发出了一声脆响,
“不走十门,我们要如何进去?去找其他散落在地面上魔神的传送门,那要找到猴年马月去了?”
巴巴托斯走到了门前,没立刻回话,只是伸手传唤一个传令官过来,随后他才对着阿加雷斯说道,
“你是不是忘了,我有一个伴侣?他们不一定能料到我清楚西迪传送门的所在处,而且就算料到了,西迪也有不止一个传送门,他们不可能全部破坏完”
“”
阿加雷斯愣愣地看着巴巴托斯那面无表情的脸庞之中流露出一点骄傲和幸福感,好像拥有一个伴侣是一个那样美好的事情一样,看得她想打他一顿,
有什么了不起的,你装你
她叹了一口气,随后也站起身子来,看向外面随着巴巴托斯的命令开始躁动起来的军营。
她总有预感,拜蒙所说的那个时机就快要来了。
有没有伴侣美不美好的事情阿加雷斯可能是不清楚也不想清楚了,但费舍尔无疑却了解到了拥有伴侣的快乐,就连此刻的意识也被艾利欧格的索求所裹挟,好像在不断下坠那样空虚。
“滴答”
如梦一样的悠远空间之中,费舍尔躺在地面之上,听着四面八方似乎有什么黏稠的液体正在朝着下方滴落,发出明显不同于水滴落地的厚重声。
他愣愣地坐起身子来,想要在这一片黝黑中寻找艾利欧格亦或者是其他的同伴,但起身的同时却发现身边的场景突然一变,铺满了各式各样风格极具南大陆风格的高大建筑。
各式各样的木质建筑外形上镌刻着如龙一样的曲线,宏伟壮观的高大之美眷顾着每一位生存在此地的生灵。
直觉告诉费舍尔,这里是费马巴哈龙廷。
但原本象征着繁华和伟大的城市之中此刻却空空如也,空气中回荡着死寂,只剩下毫无生机的宛如骨架一样的建筑却不见其内里。
他不是应该和艾利欧格他们在恶魔王朝之中么,怎么会突然来到这里?
费舍尔不禁如此想,但下一秒,他却倏忽看到了前方置于路边的公共座椅上正坐着一个他十分熟悉的背影。
那背影头上的金色发丝稀疏,能明显看到他反着光的头皮,他一身古典龙廷的长袍就那样安静地坐在那公共座椅上,默不作声地望着眼前空荡荡一片死寂的龙廷。
“迦勒·乌兹?”
费舍尔嘀咕了一声,随后慢慢地向他走去,而听到了身后费舍尔的声音,迦勒·乌兹那沉思的动作也微微一颤,他像是活过来一样转过头去看向费舍尔,沉默良久后,表情上竟然露出一点释然。
“你来了”
“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因为你已经读完了我写下的补完手册,而且暂时还没疯,这可不是谁都有的本事”
迦勒·乌兹的脸庞依旧是他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中年模样,只是脸上带了太多的疲惫,就连眼睛都睁不开那样。在和费舍尔解释完这句话之后,他便又转头看向了前方一片死寂的龙廷,好像他的灵魂被困在了此处,永不得自由那样。
这让费舍尔很快意识到,眼前的存在和当时他阅读灵魂补完手册神话部分看见的迦勒·乌兹幻影不同,他沉默片刻,随后疑惑道,
“我读完了么,我记得我只是在看它,但我当时在想别的事情,也不记得最后你写了什么”
“你只是不记得,但那些知识确实已经被你阅读进入了你的身体而且老实说,最后的那一部分,读不读已经意义不大了,只是我的一点忏悔而已。”
“忏悔,忏悔什么?”
费舍尔一边疑惑一边坐在了他的身边,和他一起看向了眼前这空空荡荡的龙廷。
而迦勒·乌兹沉默了很久,才接着说道,
“是啊,忏悔什么我觉得是对我的妻子和女儿,我愧对她们,而且还像个傻子一样自己骗了自己这么久。”
“你的妻子和女儿,我记得”
“实际上我的妻子和女儿早就死了,我直到很久以后才在我追溯我灵魂的过程中发现这一点。我的妻子并没有出轨,而我的女儿实际上也爱着我。是我的错,我忽视了她们,是我看重其他超过她们,直到让我的妻子无法忍受,让我的女儿对我失望,哪怕我不同意与我的妻子离婚,有一天晚上她还是带着女儿离开了我们的家悲剧就是在那天晚上发生的。”
迦勒·乌兹捧着自己的脸,平静地诉说着这一切,好像这一切都是另外一个人的故事,和他完全没有干系那样。
费舍尔不由得想到了他曾经阅读过他许多前世的记忆,不知道这是否是他这样做的后果,这让他不仅是“迦勒·乌兹”,还变成了一个“复合”的存在,从而让本该对迦勒·乌兹很重要的事情变得无足轻重起来。
“那你当时为什么会认为她们会活着?”
“因为唐泽明日香,造物学会的会长”
费舍尔微微一愣,却又听到他接着说道,
“当时的我直到失去才意识到他们对我而言有多么重要,我接近疯狂,用那样的状态进入了这个世界并且消沉了很久。她在我来到这里时就一直在暗处关注我,她担心我这样的状态会造成前所未有的危害,所以用魔法篡改了我的记忆,让我自己骗我自己骗了这么久呵,她最擅长干这个,不仅是欺骗别人,还有欺骗她自己。
“而我来到这个世界的时间也远比我想象的要长,她将我的记忆重置了很多次,最终我才稳定下来被她丢到了南大陆的龙廷。成为了一个‘崭新’的转移之人。只不过后来她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所以也没办法再管我和其他的转移之人,最终才让我发现真相”
费舍尔心里一惊,没料到唐泽明日香竟然会用这样的手段来遏制转移之人的危害,而且听起来的确有点不可思议。
每当她发现其他转移之人的内心有危险倾向的时候,她难道都会像是这样对付迦勒·乌兹那样将他们的记忆洗刷干净然后重新扔到什么地方,伪装他们是刚刚穿越过来的状态吗?
只可惜,既然后来迦勒·乌兹的状态恶化而唐泽明日香却没有再管,便说明那时的唐泽已经如命运卿所说的那样进入了灵界并且最终失踪,这说明他也必然不知道唐泽的具体下落了。
想到此处,费舍尔换了一个话题,他扫了一眼四周空荡荡的龙廷,问道,
“那么,你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里应该是费马巴哈时期的龙廷吧?”
迦勒·乌兹僵硬地点了点头,却没直接回答,却又顺带开口问了费舍尔另外一个问题,
“费舍尔,你说,为什么那群住在灵界的‘星星’会如此昼夜不停地注视着这个世界的一切?他们有着如此强大的力量,却丝毫没有想要干预这个世界的意思,就连那场入侵现实的‘星星战争’也只是因为他们自身的安危受到了威胁,因此想要迁徙而已”
费舍尔微微一愣,随后回忆起了当时借由星星魔法看见的“双鱼”,在这一路的旅途上,他已经听说过了无数次在灵界内悠久地注视着这个世界的星星们,却从未想到过为什么他们要这样做。
他沉思了片刻,随后才回道,
“他们是在‘记录’,对吗?”
“没错,他们是在记录,他们热衷于将看见的故事和史诗记录下来,这是他们的天性和最喜欢做的事情。那你应该知道他们诞生于哪里吧他们来自于灵界的灵魂之海,那是‘海洋’的一部分,也是‘无形的灵魂之海’中唯一一处能被看见的地方。”
先前迦勒·乌兹提到过,除了费舍尔这个世界的灵魂是能被看见的,在世界之外的灵魂其实是看不见的,所以哪怕是诸神们也从未意识到灵魂是有主人的。
“所以,你是想说,那群混沌种如此的习惯和做法其实是来源于灵魂之海的真正主人,那个存在于世界之外的混乱,也就是你所说的【海洋】,对吗?”
“你很聪明,这就是我的意思。”
迦勒·乌兹转头看向他,好像是费舍尔的理解能力超乎了他的想象,让他这已经麻木的脸庞也有了一点点波动,他接着说道,
“诸神们无法发现海洋的原因,除了有祂本身的层次太高之外,还来自于祂鲜少干涉,只喜爱记录有关。而作为祂的产物,灵魂也具有祂记录的性质。所以我们才可以追溯灵魂的来源,看到灵魂所记录的记忆,也就是我们的前世而灵魂的混乱也具有这样的性质,所以现在你看到的我,也是被补完手册的混乱所【记录】的”
费舍尔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想到了自己那完全空白的“前世”,
“可是,我看到我的前世是完全空白的。”
“这只有两个可能,要么你是一个被‘新创造’的灵魂,要么,你的‘记录’被什么不知名的存在给抹除了。”
费舍尔思考了一下,觉得这两个可能都很严重,让他觉得不太自然。
“追寻你自身的奥秘是一件好事,最好能再多回忆一下你过往美妙的事情,你爱的人,爱你的人,那些美好的事情能做就多做一些吧因为,既然你能见到我,说明我留在补完手册内的混乱已经快要完全进入你的身体,在那一刻,你将会与它结合,直面灵魂混乱的本源。你将会变成它降临的基座,承担它的力量,成为世界的毁灭者”
费舍尔的表情微微一愣,却看着迦勒·乌兹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空洞的城市,用毫无感情的语气说道,
“这条路你已经快要走到头了,这也是我们这些转移之人重复过无数次的道路。遗憾的是,每一位走到此处的人都明白这是一条死路,却没人有机会告诫后来者不要步我们的后尘,只能让一具又一具的尸骨铺满,一次又一次的灾祸诞生
“在当时,阅读了前世的我已经对我妻子女儿的感情看淡,当然也没有了接着往下走的必要。但混乱却推着我一直向前,那时我才意识到这一切我根本是身不由己我们所有转移之人都只是混乱的用以从内部溃散这个世界的棋子而已,用完即丢的那一种。而棋子的前后,向来不为他们自己所决定”
费舍尔皱起了眉头,望着眼前宛如雕塑一样的迦勒·乌兹,不由得问道,
“外界的混乱为什么会盯上我们这个世界,又为什么我们的世界注定要毁灭?难道我们世界的诸神对此也一无所知、无能为力吗?”
“一切的秘密都在灵界,去往那里你就会知道答案。在你的理智和一切被混乱所接管的时候,你会暂时看到灵界的一切,在临死之前。”
费舍尔撑住了自己的双腿,内心中对迦勒·乌兹的警告也显得有些惆怅。
当然,或许他的内心也是有一丝丝希望的,例如先前槻对他说的他的特殊。但费舍尔的性格天生就不会把一切寄托在那一丝无法确定的侥幸上。
更何况,经验告诉他,他阅读补完手册时并非是完全没有副作用的,那种接近疯狂的副作用让他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只是他一直还在苦苦维持而已
就像是蕾妮所担忧的那样,万一自己到时候真的变成了一个球该怎么办?
关键是,这个球还是一个会爆炸的“祸害”!
可是,一想到拉法埃尔她们,费舍尔内心的犹疑又一点点被驱散开来。
如果他不去读补完手册,这些风险不是由他来承担,那么拉法埃尔、茉莉这些似乎与灭世预言有关的人会如何?
“但我必须要试一试,试一试能否战胜它们,迦勒·乌兹。你为之奋斗的目标是虚幻的,但我的却不是。她们还在我的身边,我取走了她们最珍贵的东西,现在也是该偿还的时候了。”
“有一件能为之努力的事情的确是一件幸事,马后炮而言,在我还误以为我妻子和女儿还活着的事情,我的动力也的确是最强的。在谎言被揭穿之后,我的状况便急转直下,直到迎来几乎是必然的死亡。这样看,你和我也很类似,只不过和你有染的女性太多,孩子却只有一个”
迦勒·乌兹望着身边的费舍尔,摇了摇头后说道,
“我也只是知会你一声,灵魂的混乱已经快要来临了,为此,它已经开始洗刷先前的‘记录’,所以你才能在此刻看到我,我也才能告诉你我的失败和经验”
但费舍尔却怔愣起来,过了好几秒才有些大脑过载一样说道,
“等等,什么什么孩子?”
而迦勒·乌兹却已经懒得回答费舍尔的问题了,因为下一秒,他的身体,连同着身边费舍尔所看到的一切,那些建筑、他们所坐的长椅都全部开始“融化”,变作了一团又一团可怖的、好像向外散发着无形吸力的黑泥
在对抗灵魂混乱的道路上,即使是迦勒·乌兹也不行,而在与孩子相处的方面,他更是无话可说,所以也没再回复费舍尔的话语,只是最后给他提了一个醒,
“从现在起,‘海洋’会无时无刻不注视着你的一举一动,要为了反抗祂而做一些什么的话记得在心里想,要谨言慎行”
在说完这句话之后,费舍尔的眼前就微微一亮,周围的黑泥陡然消失,他好像瞬间从高空处被砸下,落到了一张椅子上坐好。
他身上的衣物凌乱,而身前,趴在他身上的艾利欧格也在微微喘息着,好像是猫儿那样从嗓子里发出了宛如岩浆冒泡一样的“咕噜咕噜”声,看来是舒服极了。
费舍尔张了张嘴,想要说一些什么,却被艾利欧格会错了意,被她侧过身子来扫了扫尾巴吻住。
“啵”
随后,她才像是饱餐一顿那样灵巧地从费舍尔的身上跃下,站在了旁边整理起了身上和散落在地面上的衣物。
“舒服了嗷,时间也刚刚好,不错不错”
“”
“你怎么了,在想什么?”
费舍尔的心跳逐渐加快,好像感觉自己和整张椅子镶嵌在了一起一样,他低头一看,却看见自己和椅子接触的那一端已经完全变得柔软而漆黑,宛如黑泥一样沾在了椅子上。
而他整个人也突然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心悸感,好像耳边的耳鸣和呢喃越来越明显,就连他眼前所看见的东西也愈发重影。
但感觉到艾利欧格在打量向这边,似乎是在疑惑他为什么突然不说话了,费舍尔这才长舒了一口气,苦笑道,
“没什么,只是太舒服了。”
艾利欧格微微一愣,随后坏笑了一下,似乎是将这句话当作了赞赏,就连身后的尾巴也翘立起来,
“你嗷”
“费舍尔老师,费舍尔老师,我找到找到基座了!”
也正是此时,楼下很快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让刚要说什么的两人表情微微一变,同时看向楼梯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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